咸鱼的十八

爱我所爱。
到处爬墙。
不与傻瓜论短长

【裘光】中二少年的苦恼

*联动前篇:裘光  钤离

*生子向,OOC都归我  

 

陵哲觉得自己是整个天璇最孤独的人。

有个大姐压在头上“欺负”他不说,自己正是需要父母捧着手心里疼爱的年纪,又添了个小妹。如今大姐替父王处理政事忙忙碌碌,小妹正受着两位父亲的百般宠爱和关注,自己这个老二就跟透明人似的。

整个天璇都为小公主的满月张灯结彩,喜形于色。陵哲沮丧地领着自己的贴身内侍悄悄出了宫,神色戚戚地在路上走着。

街头巷尾都在议论小公主裘璎的出世。

“这大公主芳龄十八,二王子也有九岁了,没想到王上还能添一子嗣。” 

“可不是吗。我倒是听常来我铺子上吃面的某个大人说,朝上正劝王上议储呢,听闻这次生小公主凶险得很,差一点一尸两命。”

“喲,那可得议储了。不过有什么好议的,二王子这个现成的男嗣在,莫非还要传给公主吗?”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这大公主及笄之后就入朝听政了,替王上处理了不少事务,去年定遖宿之乱就有她一份功。况且大公主有公孙丞相和陆将军支持着呢,保不齐就是立长呢?”

“听你这么一说,二王子年幼,又无朝中势力,倒真是大公主赢面大。”

陵哲皱起眉头,转着手里的粗瓷杯,内侍王礼瞅着这祖宗神色不对,赶忙喊道:“小二,结账。”

离了那面摊百米远,王礼小心翼翼道:“殿······二公子,市井小民的粗话,不用放在心上。 ”

陵哲心烦意乱地挥挥手,示意王礼闭嘴。他领着王礼在王城里瞎转悠,不敢去公卿王族们的聚居区,倒在商区和下城看了不久。

离陵哲和王礼不远处的街角,一个黑影略松了一口气,对身后的人道:“去回禀王上,二殿下无恙,我会仔细跟着的。”

陵哲在一个小铺子前停下了脚步,瞅了瞅摊上的拨浪鼓,问道:“王礼,你说这个小妹会喜欢吗?”

王礼说:“公子和小娘子是同胞骨肉,自然是会喜欢的。”

陵哲摸了摸那个小鼓,让王礼掏钱。 

 

 

 

“混账东西!”陵华愤怒地摔了去年官窑新贡的天青瓷茶杯,胸口起伏得厉害。公孙芷忙近身来安抚她,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背为她顺气。
             
“他陆玉祺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威胁我?!若是我不争这个王位,他陆家是不是就要拿着刀架在我脖子上逼宫了!”陵华作势还要摔东西,公孙芷赶忙抢过来,好声道:“我的好殿下,您别在这生闷气了。陆玉祺竟敢派人在阿哲那说三道四,也不知道阿哲现在跑到哪里去了,宫里头一定急坏了。”

陵华深吸了两口气,稍稍平静下来,拍拍公孙芷的肩说:“阿芷,劳烦你跑一趟,把阿哲那个混小子给我逮回来。我这就进宫去,面见父王和父亲,让,让他们定夺。”

公孙芷点点头,立在别邸门口目送陵华的骏马扬起飘飘浮浮的尘埃,缓缓叹了口气。

陵华疾驰到宫门口,却见陵光身边的内侍总管正立在那,似是等了她多时了。

宫内也正为裘璎的满月宴做布置,看起来与平常无二。可陵华心里头总有些不安。

盛秋宫一如既往的如铁桶般矗立着,陵华快步往内殿走去,只见随意穿着常服的陵光和裘振正围着她的小妹裘璎说笑。小小的婴孩只会咯咯的笑着,嘴角偶尔还蹦出了一点奶泡。陵华放轻了脚步,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王,父亲,午安。”

陵光让乳母把裘璎带到后殿去,示意陵华过来:“怎么了?”

陵华把陆玉祺到她别邸的事儿仔细说了一遍。陵光眯了眯眼,轻叹道:“我就知道,我这身子的消息放出去,定有不安分的。”

陵光看了一眼裘振,裘振心领神会,去书架子上的暗格里取出了一卷紫缎玉轴的诏书。

“华儿,你且看好了,这旨意,本王明日便会宣读,好教那些不安分的知道,国本已定,可安心了。”

陵光从裘振手里接过诏书,一看便吓了一跳。她耐住性子看完后,半跪下来,急道:“父王,这······”

裘振扶着陵光,上前两步,两人一同把陵华扶起来,三只手交叠在一起。

“华儿,我和你父亲操劳半生,也累了。你这几年处理政务样样都很得体,我看在眼里,也很欣慰。阿哲年纪还小,待他及冠前,你须得扛起这重担。”

“是,孩儿知道。”陵华噙着泪光,点头道。

陵光歪过头去咳嗽了两声,裘振皱着眉头为他拍背。陵光拍拍裘振的手背,回身过去,搭着裘振的胳膊缓缓在床榻上坐下。

“芷丫头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你既与她情投意合,我和你父亲也做不出那棒打鸳鸯的事来。”陵光歪着身子,厉声道,“只有一条,在你禅位于阿哲之前,你不许与她成亲。”

陵华惊诧地看向陵光,随即低下头来,低声应是。

“你可知道为什么吗?”陵光问。

陵华咬了咬唇,答道:“儿臣,儿臣知道。淮西公孙,即便败落,仍是个,盘根错节的世家大族······”

“你知道便好。”陵光疲惫地闭了闭眼。裘振站起身来,拍拍陵华的肩,父女俩前后脚向外走去。

宫门口的宫人退避三舍,把地方让给了他们。

“华儿,你是长姐,你父王今后撒手休养了,或者再过些年,我和你父王都不在了,弟弟妹妹就都要仰仗你了。”裘振叹道。

“是,孩儿知道。”陵华喉头有些哽咽。裘振伸手把她拢在怀里,宽厚的手掌轻抚过她的后脑。

“好孩子,你是天璇的大公主,虽然小时候调皮了些,但我和你父王都很为你骄傲。我们老了,今后,这个顶梁柱就是你了。”

陵华埋在裘振怀里小小啜泣了两声,随即平静下来,抬起头抹了抹脸,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孩儿明白。”

裘振揉了揉陵华的发顶,温声道:“阿哲在宫外晃悠了这么久,也该回来吃晚饭了。你且去把他接回来吧。”

陵华行礼告退,那身绣着魏紫牡丹的衣袍随风扬起,很快消失在裘振的视线里。

裘振转身踏进殿内,风微微吹拂进窗门半开的盛秋宫,卷起窗前的薄纱,泄了几许天光映到陵光的脚尖。

陵光伸出手,裘振将其紧紧握住,坐在陵光身旁,陵光顺势靠在了他怀里。

“我们也真是老了。”陵光叹道。

裘振手指抚过陵光脸颊旁垂落下来的发丝,轻声说:“你还是和从前一样,一点也没变。”

“是吗?”陵光枕在裘振膝上,望了望窗外映进殿内的光斑,眼神一动,回忆起来。

“你还记得,你给我做伴读的第一天,我淘气,想拉你偷偷溜出宫,你拗不过我,只得和吴之远顶着我翻出了宫墙,我们三个人在市井上玩了一下午,真是招摇,殊不知父亲对我们的去向了如指掌······”

裘振也陷入了回忆,笑道:“记得,我还替王上挨了十个板子呢。”

“我自知不对,从父亲那又偷了瓶金创药给你,想来我那时候什么都不懂,上药的时候弄疼你了吧。”

“是挺疼的。”

“怎么,我不提起,你倒不说。”陵光瞪眼道。

裘振无奈道:“你边哭边上药,我又怎么好叫疼,不然你哭得更厉害了。”

陵光抬起手,抚摸了下裘振的脸颊,裘振轻轻搭住那只手,十指紧紧相扣。

“王上,听闻原天玑的天山风景怡人,我已经着人去看了。那儿本就有天玑的行宫,修缮一下,待朝中事了,我们就搬去那儿,那儿的温泉水对身体有好处。我们就带着璎儿,待她静静长大,我们就可以牵着她去山林间走一走,你教她写字画画,我教她打拳使剑。偶尔我去打个猎给你们添菜······”

陵光攥紧裘振的手,微笑道:“好。”

裘振眉目含情,轻轻在陵光额上吻了一吻。

 

 

 

在宫外转悠了许久的陵哲还不知道陵华和公孙芷都带着人风风火火地找他,不过一路替陵哲抱着礼物的王礼已经有些受不住了。

“哎哟,二、二公子,您买的也忒多了,够了,回,回去的路长着呢,老奴拿不动啊。”王礼愁眉苦脸。

陵哲看了看,好像是挺多的,有些不好意思:“反正,反正雇辆马车送回去好了嘛。”

正说着,陵哲瞧见不远处的街角蜷缩着一个灰扑扑的人,他不禁皱了皱眉头。在下城这些平头百姓居住的地方走了这许久,虽然不及王宫周边繁荣华贵,但百姓看起来倒也平整,乞儿和流浪人并不多见。

他走近那个人,王礼手上东西多拉不住,急得直跺脚。

陵哲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一条手帕,替那人擦了擦脸,瞧见那人胳膊上一道血褐色的伤痕。

“你这是怎么了?”陵哲轻声问。他从王礼腰间解下水壶,王礼又来不及拦,他便倒出一点清水,给那人润了润唇后,小心地喂了水。

看身量还是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孩子。陵哲皱着眉头,又问了一遍。

那个孩子艰难地睁开眼,看了看陵哲身上贵重的锦袍和玉佩,闭口不语。

“公子,二公子,咱们还是快走吧,天要黑了。”王礼劝道。

“你的伤这样重,不治会死的,我带你去医馆吧。”陵哲说。

那个孩子又看了一眼陵哲,轻咳两声,嘶哑的嗓音如刀片切肤:“你救得了我这次,救得了我下次吗?”

陵哲愣了一愣。

“你救得了我,救得了别人吗?”那个孩子再问。

陵哲正想说些什么,那个孩子艰难地吸了口气,说:“小公子,你既不知人间疾苦,也不必费力救我了。你即便管得了这个王城,也管不了天下。哪里起刀兵,哪里发水患,哪里地主逼死老农,哪里官绅为非作歹,这么多不公,这么多灾灾难难,你一个人,管得了吗?就算你是王上,你也管不了的。”

陵哲像是被定住了,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那个孩子定定的看了看他,问道:“你要救我吗?”

陵哲点点头。

那个孩子费力抬起胳膊,从自己衣服夹层里颤颤巍巍地掏出一条斑驳的血书帕子来,陵哲赶忙接过。

“你想救便救吧,我左右是活不过今晚了。只是你该知道,你救不了天下人。老百姓的血汇成世家大族的根基,汇成王的根基,哪里都逃不过。遑论天璇、天权还是遖宿。”

陵哲怔怔地站在那,直到身后传来马蹄声,传来熟悉的声音喊道:“阿哲,你竟在这,快跟我回去吧。”

陵哲转身,公孙芷下马走来,拍了拍他衣服上的灰,说:“你阿姐正着急着呢,快回去吧。”

陵哲转头,看那个孩子头软软地侧在了一旁,好像已没了气息。

“芷姐姐,我们回去吧。”陵哲攥紧了手中那个灰扑扑的血帕子。

 

 

 

得到公孙芷消息的陵华在宫门口板着脸等陵哲,见他呆呆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吼道:“陵哲!你跑到哪里去了!知不知道急坏我们了!”

“阿姐。”陵哲闷闷地喊了一声。

陵华皱起眉头,把陵哲的小脸掰向自己:“怎么了?快点进来吧,父王肯定等着呢。”陵华领着陵哲进了盛秋宫,裘璎的满月宴正在布席,陵光把他们叫进了后殿。

裘璎还不知世事,只在陵光怀里咯咯咯的笑着。陵光轻拍着小女儿的襁褓,抬眼看向有些失魂落魄的儿子,问道:“怎么,宫外没逛够吗?”

“父王。”陵哲举起手里的血帕子,王礼接了展开给陵光看。陵哲把他遇见的那个孩子的话全部重复了一遍。

陵光把裘璎递给裘振抱着,自己拿过那帕子细细看了,叹道:“听闻天权河东周家有个聪慧过人的神童,自小长在乡野,通晓民情,想必就是这个孩子了吧。”

裘振略被触动,问道:“去岁因通遖宿被抄家的那个周家?”

“想不到这周家竟有冤情,这孩子还逃到我们这儿来了。”陵光叹息一声,合上帕子,看陵哲神情不好,挑眉问道:“你既然听了那孩子一番话,有何感想呢。”

“儿,儿臣,儿臣······”陵哲低下头,沉重地摇了摇头。

“那孩子说的不错,王位都是老百姓的血堆起来。”陵光淡淡地说,“王不是个说一不二的王,下头有士绅盯着,有重臣盯着,有小人有君子,他们的家族靠着百姓的血肉成就名门世家,王位又由这些世家推出来,我们何尝不是和他们一样。”

陵华和陵哲都有些震惊地看着陵光。

“我年轻不懂事的时候也是个狂妄自大的王。自以为我天璇既是强盛,何不去争这天下。为了我的野心和自负,我差点失去了你们的父亲。华儿,阿哲,你们要记住,为王者,理当心智坚毅,又得耳清目明。朝堂上纵然需权术平衡,但若一味纵着权术争斗,不把民心当会事儿,不把周家孩子他们那样的当会事儿,这个王倒也不必做了,不出三代便要消亡了。”陵光单手支着头说。

“是,儿臣明白。”陵华应道。

陵哲脑子里杂乱无章,许多画面纷飞出来,如同幻影,最后定格在了那个孩子无奈的眼睛。

“儿臣,儿臣现在不明白,但儿臣,以后会弄明白的。父王的话,儿臣记得了。”陵哲说。

裘振哄着怀里的裘璎,裘璎又吐了一个奶泡泡,睁着自己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又迷茫地看着这个世界。

“吃饭吧,今天是璎儿满月,我们一家人在一块,好好的坐一坐。”陵光起身,走过来,牵起陵华和陵哲的手。裘振抱着裘璎也走上前来,一家五口往前厅去。

陵哲吸了吸鼻子,说:“父王,我在宫外······挥霍了一点钱财,给小妹买了礼物,我瞧着可好了,不知道小妹喜不喜欢······”

“你待会拿给璎儿瞧,就知道她喜欢不喜欢了······”

月上柳梢头,天璇的夜还很漫长。

 

 

(我也不知道我写的啥玩意大家就随便看看好了······)

评论(11)

热度(23)

©咸鱼的十八 | Powered by LOFTER